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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隔岸观火


琉璃斜睨着她,正色道:“四夫人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当初不该听我的?你听我的什么?那会子我关在佛堂里人都见不着,你能听我的话做什么?再说了,什么叫她不能放过你?你如今可不是当初的四夫人了,你是奉远伯夫人的母亲,奉远伯见了您还得称你声娘,你现在身份可不低!凭什么怕她?!”

提到燕华,四夫人脸色又定了定。但是立马又皱成了苦瓜皮:“你就别提那档子事儿了!如今燕丫头在权贵圈儿里都成了个笑话,前儿个才又鼻青脸肿的跑了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成心取笑我不成?!”

燕华嫁过去后在奉远伯府闹得鸡犬不宁琉璃当然知道,据说她嫁过去没两天就把奉远伯那两个妾侍打起来了,后来又跟与她年轻差不多大的继女闹了个人仰马翻,奉远伯薛长安因此在外连宿了七八日。凭她那样的性子,房里还能安宁得起来么?前儿个燕华回府她在梧桐院上课,并不曾见着,眼下见聂氏这般说,便就道:

“她跟姑爷闹得再凶,那也改变不了她是伯爷夫人的事实。圣上指的婚,别人想改还不了呢!再说了,你看咱们府上,哪房里是清静的?四婶怎么倒烦起这个来!”

聂氏听得这么一说,才又踏实了下来,转而又道:“那你总得说说余氏这一出来可要怎么着是好!”

“出来?她哪那么容易出来!”琉璃冷哼着,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

聂氏吓了一跳,半日才回过神来,凑近她道:“莫非,你还有什么招不成?”

琉璃哼了声,瞟眼看向窗外道:“今年中秋府里是聚不了了,听说后园子里桂花开得正盛,老太爷初十休沐,不如你让大厨房买几篓螃蟹来,好生做了,趁着这一日在园子里一边吃蟹一边赏花,当做是提前把中秋宴给过了。”

聂氏听得她要在后园子里摆宴,顿知定与余氏有关,于是当即把头点了下来:“老太爷近来很是喜欢热闹,定是能同意的,这个交给我便是。那其余?”

“其余的便是我的事。”琉璃扬唇笑了笑,“总归让你四夫人能够安安心心地等着做婆婆。”

琉璃留下来吃了饭,才又回房去。

蕊儿知道她晚饭吃的螃蟹,怕她积食,忙又下去泡了杯姜茶给她。说道:“咱们只往佛堂送了些东西,让胡婆子买了些吃食,这样便能把余氏整下去么?”

“当然远远不够。”琉璃喝了茶,慢条斯理放了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着张私印的纸递给她,目光里透出几分狠意道:“你明日偷偷地出去,让人照上面的字样按原样大小形状刻个印出来给我。”

蕊儿点点头接过来,小心地塞进腰带里。

对于老太爷最后的决定,淑华也表示了不解,但是不同聂氏,虽然心中存了疑问,却并不曾问出口来,而是这日在梧桐院里上课时,远远地见着毓华在向郭遐讨教宫中一些贵人的称呼,有意无意地与琉璃道:“此番就连你都不遗余力地这么帮她,三丫头这回再不拿这镇国将军拿下,都不像话了。”

琉璃知她故意的,便就回她:“你老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眼下不是还没到中秋嘛。”

淑华看了她一眼,那唇角便就渐渐弯起来,拿笔头敲了敲她头顶道:“看你的了!”

琉璃斜眼睃她:“你也要见机行事才成。”

如今何府四兄弟里只有二房是庶房,梁氏是个擅长起哄却没脑子跟人家争的人,过了中秋,没两日淑华就要出嫁,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替娘家谋划一番?从她近年来跟自己渐渐亲近,然后梁氏越来越成了个称职的看客,再到她主动提出帮她的忙,以及到后来她心急火燎的来告诉她圣上要当场给祈允灏指婚的消息,这都说明她在为二房争取相对有利的立场。

这个时候她们对待余氏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铁了心不让她出来再成祸害,所以也就不怕淑华不接下这个担子。因而趁着机会,她也就顺便与她说了说初十那日在后园子里提前办中秋宴的事。

“我现在就是担心三夫人会不会不同意办什么的。虽然不大可能,但是总归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淑华想了想说道:“我母亲这边可以附和,只要四婶那边提出来,跟老太爷事先说好,她应该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毕竟往年咱们府上中秋都要贺上一贺。加之老太太热孝期也过了,府里快一年不曾热闹过,也该聚一聚了。”

琉璃深以为然。听得她赞同,也就知道梁氏定会从旁协助聂氏。

于是这事过了没两日,也就到了初五,聂氏来说老太爷那里听了这提议很是赞好,齐氏梁氏她们也都没什么异议,于是这事就着手办起来。

很快到了初十,这一向天气都十分晴朗,琉璃一早起床,仍是去苏姨娘房里陪她吃早饭,然后扶她到院子里晒太阳。

这几日她吃了吴隐中的药,身子又好了些,已经行动无碍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着,也瘦了不少。蘅薇给她上了胭脂,又多了几枝插珠翠,这才又显得精神了几分。

到了巳时的样子,正院里红梅来说老太爷已然由老爷们陪着移步往后园里去了,于是她便也与苏姨娘一道往园子里去。

还没进园子里就听月桂手舞足蹈地说大厨房里买了好多篓大螃蟹,足有男人的手掌那么大个,个个威武的不得了。又说后园子水榭里早已经摆开了好几张桌子,好多人在那里张罗,一脸的兴奋。红梅听了在旁打趣:“敢情是肚里没油了,回头让姑娘赏两只螃蟹给你便是!”

席面摆在水榭里是琉璃的主意,由聂氏付诸准备。琉璃选中这里不光是因为水榭附近就有两株老桂花树,正满树散发着芬芳,相隔十来丈都能闻着,更因为此处离佛堂极近,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老太爷兴致颇高,身边没有了老太太,这些日子他的确消沉了些,白发也多了不少。此时看着子孙后辈济济一堂,竟雅兴大发,唤着一众老爷少爷们就地吟起诗来。何苁立因为毓华此次十有八九攀上祈府,所以也很开心,自告奋勇执笔记录。而何江鸿何朴松何修原三兄弟却因为见着老太爷开颜,也顺着他的心意,一个劲儿在旁评点。

隔着一道珠帘,便是女眷这一桌,郭遐已被请来了,与夫人们坐在一处叙话。姑娘们上前见了礼,便不消说凑成一处,毓华不知是因为将要进宫还是因为余氏终于可以出来,脸上也洋溢着几分喜色,与臻华在下棋。但琉璃也从中瞧出她有几分心神不宁,目光总是往佛堂方向瞅去。

琉璃与浣华靠在栏杆上看了会婆子们划船摘菱角,见得婆子们抬着十几个大食盒鱼贯进来,知道快开席了,便也回到姑娘们中间来。

这时候聂氏扬着绢子走进来,喜笑颜开地冲大伙道:“夫人姑娘姨娘们快来就坐!往年都是大夫人张罗着家宴,今儿也瞧瞧咱们三夫人的排场,看看究竟孰高孰低!”

众人都知道余氏将要随何苁立进宫的消息,这会子听聂氏这般揶揄,便就不由自主往长房这一堆人脸上望来,女眷这里望来望去,最后目光又都落在毓华身上。

“要论排场倒是不相上下。只不过——”梁氏看着众人脸色,忽然也扬了唇,说道:“大夫人仍在伴着青灯吃斋念佛,往后这排场不排场的,也就莫提了。”

这话说毕,就见毓华脸色忽地涨红,腾地一起身,将手里棋子掷到棋盘里,咚咚走到了帘子那头的厅里去。

八月里天还热着,中间垂的是珠帘。这珠帘又能挡得住什么?琉璃便就瞧见,毓华到那边走到老太爷跟前,咬唇道:“我母亲虽然被押,但尚是何府的媳妇,今儿既是家宴,怎能漏请了她?老太爷既然允许母亲随我们进宫,今儿这一府众人相聚在此,如何就不肯请她过来露一露面?”

聂氏声音那么大,何苁立与何廷玉何廷芳兄弟怎会听不见?早已皱起眉头互视起来。这会子毓华陡然冲出来央求让余氏列席,何廷玉兄弟便也站了出来:“毓儿所言甚是,老太爷要罚母亲,想来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求老太爷恩准,让母亲出来相聚!”

何苁立听得这话却变了变脸色,当下回头使眼色给杨贵。琉璃见着杨贵悄没声儿的走了,也让月桂悄悄儿地跟在他后头。

老太爷被他们堵的没话,只得闷着气往众人看来。齐氏听闻动静已然走了过去,梁氏聂氏对视了一眼,也起身到了那边。

齐氏冷着脸道:“这世上媳妇把婆婆给毒死了,不但不必送官追究,也不必休她出去,只让她吃吃斋念念佛,逢年过节倒还要把她请出来打牙祭,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先前说进宫是无奈之举,要放她出来,如今又因为家宴要放她出来,照这么说,这关也不必关了,倒是干脆把她放了是正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