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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紫微帝星(2 / 2)

大皇子点头道:

“有。”

身为皇子,说没想过坐那个位置,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现在呢?”

大皇子摇摇头,

“还是在外头领兵打仗,能轻松一些。”

说到这里,大皇子笑了,青霜也笑了。

大皇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甲胄,道:

“我这军功侯上头,水分多得自己都臊得慌,和平西侯比起来,差距真的太大了,余生,无疆只希望能将这军功侯里的水,一滴不剩地全都挤掉。”

……

皇宫,

独殿。

一座早就熄火多年的丹炉前,

红袍小太监盘膝而坐,在其面前,一张貔貅的画像被铺开。

而丹炉下面,隐约可以察觉到些许的震颤。

大燕的皇宫地下,有一尊年份很久远的貔貅,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而此时,

那尊貔貅却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靖南王破郢都时,曾与那火凤之灵厮杀鏖战,最终,导致郢都火势不可收拾。

灵,都能这般,何况一头活生生的貔貅?

虽然年迈,虽然气血早就枯败,但毕竟,未曾真正的死亡。

红袍太监将画,丢入丹炉之中。

而后,

伸手,

将掌心贴在丹炉上,闭上了眼。

倏然间,

一股灼热之感袭来,刺痛了他掌心的皮肤,而在其闭目之中,却呈现出一团赤红。

“吼!”

赤红深处,貔貅发出了咆哮。

红袍小太监收回了手掌,睁开眼,先低头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掌心,随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是在愤怒么?”

红袍小太监问道。

没有回应,

良久,

红袍小太监又幽幽开口问道:

“还是………在悲伤?”

……

大楚;

郢都。

向来不是郢城,被称作郢都,而是大楚的每一座都城,都叫郢。

新都城修建在旧都以南,如今,已初具规模。

皇宫的建设,反而先极简,摄政王并不急于早早地为自己修建新的宫室楼台。

曾经,在大楚公主口中繁华十倍于燕国皇宫的楚国皇宫,这几年内,是不可能再看到的了。

两个巫正,正在例行进行占卜。

当占卜的结果出现时,

二人当即对视一眼。

随即,

一个开始重新推演天机,另一个,则拿出了上一任巫正留下的法器开始进行感应。

靖南王曾说过,所谓的天机、预言、命象,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

但无法否认的是,它有时候却也能够自冥冥之中感测到一些东西。

如果真的全然无用,靖南王也不会去“略通”它了。

很快,

两个巫正近乎狂喜一般地奔赴摄政王的寝宫。

“王上,西北方向天机衰颓,骨裂出散,向下,此乃西北人主位即将空悬,气象涌入呈杂乱之劫路!”

“王上,燕在西北,这是,这是……”

巫正话还没说完 ,嘴角就溢出了鲜血,随即,眼耳口鼻也在溢出鲜血,窥测天机,洞察气运,实乃大消耗。

但他浑然不顾,用衣服随便擦了一下就继续道:

“那位,那位这次是真的要没了!”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

他从不会真的一心相信巫正推测天机得来的消息,但凤巢内卫近期也传来了一些消息,可以佐证着看,那位大燕的皇帝,这次,应该是真的要不行了。

他撑了很久很久,

撑到燕人以国战的方式强行撬开了楚国的北大门,占据了镇南关。

但他,

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摄政王放下手中的奏章,

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朕,

终于,

将你给熬死了。

………

“官家,官家!”

“官家,官家!”

暖房内,

乾国官家正穿着道袍,斜靠在那里对着一张棋盘的局冥思苦想。

百里香兰走了进来,禀报道:

“官家,钦天监的正副监正一同求见。”

“瞧他们高兴的那个劲儿,真的是一点体统都没了,唉,宣吧。”

两位监正跪伏下来,面带笑意,近乎是争着禀报道:

“官家,好叫官家知道,正北方向,紫微帝星忽然暗淡下去,乃帝君衰落之相!”

“官家,燕国的那个皇帝,大概就要快没啦!”

乾皇整个人愣在那里,

乾国有后山,后山的人,常充填钦天监,也因此,大乾的钦天监是诸国里,实力最浑厚的一个。

两位监正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自家官家。

忽然间,

官家大笑一声,

正当他们也准备跟着一起笑时,

官家却猛地发出一声怒吼,

将面前棋盘掀翻,黑白两色的棋子,洒落一地。

官家,

哭了。

………

荒漠、

王庭。

小王子走入自己父王所在的王帐,

老蛮王蜷缩在羊毛毯子里,瘦削得如同一块骨头。

“父汗,祭祀们刚刚感应到了蛮神的意志。”

老蛮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小王子笑道:

“祭祀们说,蛮神意志里,清晰地告诉他们,东方燕国的那位皇帝,快要没了!”

马踏门阀,

攻乾,吞晋,逐野,伐楚,成就大燕国势滔滔的同时,其实,燕皇自身的气象,也早就和大燕的气象融合在了一起。

并非互相弥补,而是互为衬托。

隐约间,已经有了些许当年大夏天子的气象。

也因此,当燕皇的身体,当燕皇的命运,即将走入他自己所安排的那个结点时,这股气象,近乎是无法隐瞒的。

并非所有的国君,都能有这个待遇;

只有真正的帝王,

他的死亡,他的结束,

才配得上“驾崩”二字!

老蛮王疲惫的眼眸里,忽然释放出了两股精光。

那个可怕的邻居,他们的皇帝,要在自己前面离开这人世了么?

他,

竟然走在了自己前头。

那个给自己带来极大压力和恐惧的皇帝,

那个敢一边对他国开战时,给自己一封诏书,像是训斥臣子一样训斥警告自己的皇帝,那个燕人的真正君主,他,要离开他的子民离开他的国家离开他的铁骑了么?

蛮神在上,

蛮神庇护,

蛮神,依旧在保佑他忠诚的子民!

老蛮王看着自己的儿子,

强行开口道:

“我们的机会……蛮族的机会……来了。”

……

气象不气象的,在燕国,其实看的人,有是有,但信的人,并不算多。

因为他们的皇帝,不信这个。

因为曾经乾国最强大的炼气士来京城,据说亲自斩下了龙脉,但大燕的鲸吞之势,却依旧未能被阻挡。

而眼下,

在陆府的后宅的这座偏僻庭院里,

这里得人,自然更是没心思去理会那些了。

“吱呀……”

屋门,

被推开。

屋子里,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

他的眸子,很是平静地注视着门口。

太子的一条腿,迈过了门槛;

然后,提另一条腿时,有些发颤。

等到整个人迈进来后,

太子缓缓地跪伏下来。

他怕燕皇,怕到了骨子里,所以,哪怕他是来造反的,他,也还是跪了。

“父……皇……”

燕皇的目光,没在太子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了门口进来的第二个人。

那个人,

他走了进来,

他脚上带着风,

他脸上带着笑,

透着一股子喜庆,

许是在进来前,还有些许踌躇,进来后,就完 全放飞了自我,只剩下洒脱。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一身白衣。

他喊道:

“爹,

儿子给您送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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