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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求战(1 / 2)


御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郑伯爷主动走出来,在门口,看见走在众人前面的燕皇。

燕皇的气色,比前日,要好很多。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燕皇后头,跟着的是赵九郎,赵九郎后面,则是八位大臣,反正郑伯爷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想来应该是各部尚书或者是朝堂大员。

确切地说,应该是这个朝堂真正的中流砥柱。

而在一众大臣身后,跟着的,则是太子,太子后面,则是姬成玦。

大家伙在御书房议事也不是头一次了,不需陛下吩咐,魏忠河就领着一众小太监送上了椅子和桌案。

桌案很窄,为了配合椅子的高度,所以要高一些,站在郑伯爷的视角,就觉得这些大臣们像是坐在婴儿专用座一样。

很快,

一碗碗素面送了上来,燕皇面前也有一碗。

那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年轻公公再度走到郑伯爷面前,问道:“伯爷,您还要一碗么?”

“要。”

“好的,伯爷。”

随即,

郑伯爷也入座“婴儿椅”。

素面,就真的只是素面,上面撒着些许葱花,这面条也不是用什么特殊制法做的,家常面。

唯一奢侈一点的,应该是面汤是鸡汤。

可能是怕味儿太重,所以都没弄浇头。

在郑凡记忆中,大概只有当初的镇北侯,才敢在御花园里肆无忌惮地烤羊腿。

燕皇动了第一口,其余大臣也都一起举筷,一时间,御书房内,全是吃面的声响。

大家吃得都不慢,一来都清楚接下来还有事情要谈,二来御前进食时本就不可能聊家常。

大家都只吃了一碗,

旁边伺候的太监见谁吃完了,就马上送上来一杯茶以及一个铜盆。

茶是漱口的,直接吐进去。

铜盆是拿来洗脸擦手的。

这倒不是为了奢华和讲究,因为议事时很可能要动笔墨,有的,甚至还要奉命起草圣旨,手必须要洁净,另外,洗一把脸,也能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最后,小桌案撤下,每人面前再奉上一杯新茶。

一切就绪后,

燕皇抽出一份折子,

道:

“无疆亲笔写的折子,对朕说,南望城一线,压力正与日倍增。”

话,其实没说完,但大家都懂。

折子里,提出了问题,那必然也会附带请求帮助以解决问题。

如何解决?

很简单,

增兵。

这里的增兵可以理解成大燕从其他地方调兵入南望城,亦或者是增加南望城一线的军粮军费以及编制。

前一种,很难实行了,因为在吞并三晋之地后,大燕的摊子铺得实在是太大,很多地方,其实都是捉襟见肘。

那就只剩下后一种方法了。

但这也意味着钱粮增项。

对于个人而言,钱粮,确实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你若是钱粮充足,九成九以上的问题就可以不再是问题。

对于一国而言,也是如此。

郑伯爷得靠着户部小六子批条子才能拿到足额的钱粮,其余各地,都只有五成。

大燕向来有养精兵的概念,镇北军和靖南军就是最好的例子,但这实在是没办法了,缺口太大,财政上四处漏风,只能用纸先糊一下好歹面子上能过得去。

这时,尚书左仆射王炼起身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可遣一镇京城外大营兵马南下银浪郡的开城,以震慑乾人。”

开城的位置,差不多算是燕京和南望城之间,一镇兵马入驻,既能继续拱卫京师,同时银浪郡那里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更快地南下。

燕军兵马以骑兵为主,机动性上,确实比乾人要强得多。

但这个法子,怎么说呢,很像是囊中羞涩,只能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来用。

其余人,已经无话可说了,因为大家都清楚朝廷财政现在困难到什么地步,王炼的提议,已经很是结合时局了。

燕皇看向太子。

太子起身,

道:

“儿臣附左仆射大人议。”

燕皇看向姬成玦,

在场,

只有姬老六是户部的人,

自从姬老六连续整掉了两位户部尚书后,户部尚书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

故而,

每每和各部打嘴仗吵份额时,姬老六次次都亲自上阵,以皇子之尊,和那些大人吵得面红耳赤。

没办法,僧多粥少,吃不饱的人不满意,分粥的人,也很恼火。

但这里毕竟是御书房,不是大朝会,所以没必要撸起袖口干架。

姬成玦也没有去哭穷,

而是起身道:

“父皇,今年可酌情增补一些编制,等明年时,可以再行增补。”

去年,是缝缝补补过去的,今年,是将将就就过去的,明年,是姬成玦和燕皇约定的三年之约,大燕的财政会有明显的好转,但还得还前两年的积债,但至少,这个大帝国的财政,已经被引导向良性了。

燕皇闻言,

笑了笑,

道:

“若是南边有变,你能让乾人晚个一年两年再打过来么,好让我们把兵额补上去?”

姬成玦开口道;

“父皇,今年上半年的开算,早就发出去了,下半年的开算,年初时就已经议定了,国库确实留了一手以备应急,但这不还是得修理望江河工么,河工,自古以来就是吞金兽,吞没钱粮无数,儿臣已经为这事,绞尽脑汁,正在四处化缘筹措。”

燕皇挥挥手,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不清楚国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

燕皇最后还是看向了坐在最后面的郑凡,

道:

“平野伯,你说说。”

大燕有个很奇怪的传统,比如御书房里议事,议的还是军事,但在以往的话,御书房里,其实除了兵部尚书一个,并没有其他军方的大佬存在。

因为大燕的军权,下放得实在是太厉害,镇北侯那边,北封郡以及对蛮族的大部分事宜,都是镇北侯府自己拍板。

东边,靖南侯也是一样。

按照乾人的传统,像镇北侯和靖南侯这种的军方大佬,老早就该解除兵权到京城荣养了,给了太师太傅的各种虚衔完全架空你,需要应对军事时,再喊你过来当个参议,听听你的意见。

所以,这次,还真的是好不容易御书房内出现了一个成色十足的“丘八”。

而大家,一时间也就将目光落在了近年来风头无可比拟的平野伯身上。

且在进入御书房看见平野伯时,大家就清楚,今天,平野伯的建议会很重要,否则,总不至于是让平野伯特意过来旁听的吧?

郑伯爷站起身,行礼道:

“陛下,臣以为禁军可不用调动,南望城一线,也可不必增拨钱粮,可命大皇子和许文祖收缩南望城一线的防线,不与乾人争一时之长短。”

听闻这话,

右仆射曹榷当即开口道:“我大燕面对蛮族数百年,未曾主动退却一步,如今,却要面朝乾人而退?”

尚书令徐秋泰也疑惑道:“平野伯爷,此是何意?”

郑凡面向两位大人拱手行礼,答道:

“因为朝廷不宽裕,所以………”

这时,左仆射王炼打断了郑凡的话,道:“我可是听闻,平野伯的雪海关,钱粮份额可是比其他部所高了两三成。”

说这话时,王炼的目光还在姬成玦的身上扫了一下。

郑凡不知道王炼为何对自己有敌意,他也没空去理会分析对方的政治立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帮燕皇走过这个“抛砖引玉”的流程,进入到下一个重要议题。

故而,郑伯爷直接道:

“大人去过雪海关么?”

“自是未曾。”

“雪海关,北御雪原野人,南遏楚人北上,而我雪海关方圆百里之地,可谓十室九空,近乎杳无人烟。

本伯就算是想压榨地方以补兵马所需,也没地儿可以去。

不求着朝廷,本伯难不成不打仗了,带着将士们去雪原放牧为生还是去南边儿开荒种地为生?”

别的地方的兵马,驻扎地,是能再刮一些油水儿下来的,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不是,但郑伯爷是没这个条件的。

最起码,

从朝廷大佬们看到的关于雪海关的书面情况来看,他们是看不出郑伯爷“自给自足”的能力的。

王炼摇摇头,笑了笑,倒是没看出多生气。

郑伯爷则继续道:

“陛下,臣以为,朝廷眼下既然无多余钱粮可拨付,倒不如干脆以退为进,摆出一副请君登门的姿态,看看他乾人,敢不敢再北伐一次。”

曹榷则道;“平野伯,收缩防务,岂不是意味着我大燕边境线上的国土,将拱手相让给乾人?”

“大人去过银浪郡么?”

曹榷咽了口唾沫,又来?

“本官自是去过的,南望城,本官也去过。”

南望城,本就一度被称为大燕的小江南,也曾是大燕文华荟萃之地。

“那大人可曾去过边境?可曾,去过乾国三边,可曾穿过三边去过滁郡?”

“本官……未曾。”

“那本伯可以告诉大人,乾人,在其边境线上修建堡寨无数,现如今所说的南望城边境线,乃是双方在边境地带一段很宽的互通区域。

也就是说,本就一块犬牙交错的地带,属于双方谁都控制不住,谁都可以跑马的地方。

一是因为我大燕军士不擅攻城,所以面对乾人堡寨,难免无从下口;

二则是因为乾人野战不行,就是这两年那个钟天朗,也不过是率小股骑兵逞凶一时罢了,乾人,也不敢离开堡寨太远向前推进。

所以,南望城收缩防线,无非是让乾人下次再想小股兵马北上时没了可趁目标罢了。”

“若是乾人大军北伐呢?”王炼忽然开口问道,“边境防务,一则是为了固土有责,二则是为了提前预警。

一旦我南望城一线收缩,若是乾人大军忽然北上,我大燕,岂不是没了准备的机会?”

听到这话,

郑伯爷当即面向燕皇,

长拜而下,

道:

“陛下,若是乾人胆敢集结大军北伐,那就请陛下赐臣三万铁骑。”

赐我三万铁骑。

百年前,乾人五十万北伐军,就是被初代镇北侯三万大破之。

而这,也是大燕军伍中人共同的向往。

王炼闻言,道:“狂妄。”

郑伯爷针锋相对:“打仗,本伯还没输过。”

“………”王炼。

太子此时站起身,道:“大皇兄的折子所言,是其压力大。”

郑伯爷马上道:“所以,往后退退,压力就不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