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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维持意识清醒,以此控制自我疗愈进程有目的地加快。

  如果按正常情况下沉睡的时间来算,实在过于漫长,她能等得起,艾琉伊尔却不能。

  不过难怪那块剪影会用维持这个词。

  是困意的侵袭,仿佛无孔不入的棉花涌入大脑,想要压得脑子昏昏沉沉,好乖乖去睡觉,不要干涉身体慢悠悠地自行恢复。

  洛荼斯曾经听现代的同学们吐槽过,熬夜修改论文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每分每秒都想倒头就睡,或者干脆坐着睡。

  终于,洛荼斯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尽管和论文丝毫不沾边。

  站在空白的虚无之中,银发神灵凭温和但坚韧的意念压制困倦,她双眸闭合,只轻缓地抬起一只手。

  指尖处凝结出一团浅蓝透明的神力,明灭如星辰。

  当这团神力形成的一瞬间,外界的神殿圣池底,同样色泽的浅浅光团也隐约闪烁在洛荼斯身体上方,就在眉心的位置,沉静地间歇性闪烁。

  水波随光团闪烁的频率轻涌微漾,银白发丝随之曳动,而河流女神眉间的蹙痕散去,睡颜安宁且安详。

  此时,是洛荼斯陷入沉睡的第三年。

  三年时光,艾琉伊尔与之前尚带着一点少时骄矜锐意的年轻王女,早已不能相提并论。

  她依然年轻,毕竟三年也不能算特别漫长,但即便没有足够的岁月沉淀,她灿烂夺目的金色眼眸之中,也逐渐积累起那些历经风霜的长者们才会拥有的深邃。

  真正塑造人的从来不是年龄,而是经历。

  有些人哪怕活过半生,仍能在别人身后保持单纯和不谙世情,因为不需要去懂。

  而有的人或许年纪还不到前者的零头,却已经足够成熟知理。艾琉伊尔曾于九岁时经历过这样一场蜕变,在过去的三年间又重历了一回。

  这种感觉很难让旁人理解。

  尽管王女在过去也从未特别依赖过洛荼斯,自己的事情,她向来都是自己思考实施的。

  但当洛荼斯离开,并且很可能有极大可能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回归,而艾琉伊尔也许压根等不到那时候,心底某个一直存在的东西就被搬空了。

  像是失去横梁,失去主架,真正孤身一人。

  原本就因情丝妄念而蛀蚀出的空洞,进一步扩大,塌陷。

  风束从其中穿过,昼夜发出哀啸,白天这种声音会被繁杂的事务欲盖弥彰地遮掩,到了深夜就无法盖过,她伴着风声辗转入眠。

  思虑愈深,执念愈重。

  令旁人不解的,艾琉伊尔开始注重护养自身,重中之重就是那张脸。

  曾经她洗浴过后连头发都不想好好擦,虽然其中有对洛荼斯撒娇亲近的因素,但不喜欢擦头发是真的。

  现在,艾琉伊尔不仅要细致地擦干头发,还会涂抹香味浅淡的香膏,从头到脚,使用不同的所谓保养精油,严格按照医师的嘱咐来,时间可以精确到分钟。

  曾经艾琉伊尔生活习惯不算健康,各种风口到处跑,一有事情就熬夜,打上头来不要命,以伤换命也是常用战术。

  现在,她连饮食三餐都按医师说的吃,绝不少吃一颗菜,多吃半块肉,给睡眠时间设了最低限,除非大事,否则别想让她对着昏暗的油灯工作。

  这是相当惊人的改变,以致于原本一直担心王女状况的女侍长和亲卫们都不明所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忧虑。

  说王女是破罐子破摔吧,连步入老迈的掌权者和热爱保养的贵夫人都没她注重养护。

  说王女是积极生活热爱明天吧,那一身日渐积重的森寒威势又不是骗人的,有时候,他们倒恨不得王女对内也摆出对待旁人那样貌似有礼的微笑,不然这种威势实在太吓人了。当然,也只是想想,心底的寒意释放出来总比一直憋着好。

  不过,注重养生也带来一个好处。

  王城中一些贵夫人听闻王女的名声,组团探讨养护心得,花不了多少时间,却有效打好关系。

  这也算是一点额外的收获?

  *

  作者有话要说:

  2612(认真并且深谋远虑地):我得活久一些才行。

  真.比命长(不)

  第121章 火光之下

  艾琉伊尔穿过祭神室的门。

  长靴踏过石板地面的声音颇有节奏感, 立在神像前低头祈祷的人并未立刻作出反应,直到将赞美的长句念完,才循声转头。

  殿下。

  瑞雅行礼道。

  此时的瑞雅身穿式样简洁的白色镶蓝边袍服, 尽管身量依旧小巧,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也是庄重而令人信服的。

  这种袍服, 正是索兰契亚大祭司的日常着装。

  瑞雅于一年前继承大祭司之位。

  上一任河流大祭司也就是她的老师赛格, 在病榻、祭神室和藏书室之间辗转坚持了两年多,对继任者悉心教导, 直到瑞雅掌握自己所传授的东西,才安心辞世。

  前任大祭司的葬礼在阿赫特城郊的伊禄河畔举行,瑞雅的继任仪式紧随其后。自此,无论怎么看都像个小姑娘的瑞雅穿上大祭司的礼袍,成为索兰契亚民众眼里最接近伊禄河女神的人。

  艾琉伊尔当然也参加了这场盛大的仪式, 作为洛荼斯信徒中地位最高者出席。

  当年轻的大祭司一步步走向神像时,王女注视着瑞雅皮肤上涂抹的银蓝色纹路,目光极淡, 隐在衣袖下的手指却蜷缩起来。酸涩,怅惘,隐隐点灼的痛楚。

  在索兰契亚, 只有神灵的大祭司们, 才有权力在皮肤上描绘所信仰神明的纹饰, 通常画在额头、脖颈和双臂,一定要用特制的涂料。

  他们在公开的仪式上裸着手臂, 头发盘束露出脖子,以此向众人展示神灵的象征纹样, 那是古老繁复的神秘之美。

  也是接近神祇的殊荣证明。

  艾琉伊尔安静地旁观仪式, 除了她自己, 没人知道王女在想些什么。

  时间拉回到现在,瑞雅已经在河流大祭司之位上待了一年之久,时常就要涂绘纹路,哪怕这个过程繁琐又考验耐心。

  在瑞雅看来,这是虔诚的表现。

  而对于这些偶尔就在眼前晃过、只是涂在别人身上的纹样,艾琉伊尔也越来越能以平常心看待了大概吧。

  王女幽幽地看了瑞雅一眼。

  瑞雅意会,慢吞吞地收拾摆在祭台上需要撤换的祭品,盛在托盘上,随即点头道:殿下请便,我出去了。

  大祭司端着托盘离开,顺手带上了祭神室的门。

  把自己关在祭神室独占神像,是艾琉伊尔从小养成的习惯。

  之前,有王女以为是女神化身、实则是女神本尊的洛荼斯陪伴的那段时间里,独处的频率大减;最近三年又重新涨了回去,甚至变本加厉。

  瑞雅倒也习以为常,每逢王女前来,就自动自觉让出祭神室反正在卡迭拉神庙时就见母亲这样做得多了,如今也不过有样学样,更何况,女神那么看重王女殿下,这样的独处时间想必也是神灵赞同的。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