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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1 / 2)





  商人还真没见过这场面,干笑:城主大人,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谈事情总得有点调剂,是不是。城主敲了敲食盘,又朝下方蹒跚而行的角斗士努了努嘴,你就当是特别的歌舞表演,一边观赏一边用餐,不比软绵绵的舞女刺激多了。

  商人:

  他尽量镇定地用银叉叉住烤肉片,却迟迟不送进嘴里。

  商人不是没见过杀戮,最近一次就是由王女主导的反杀,可他着实没修炼到就着血味和残杀场面下饭的程度!

  城主明知故问:怎么不吃,菜色不合你的口味?

  商人:最近胃口不好,呵呵。

  艾琉伊尔没有参与谈话,她坐在商人身后,俯望角斗场地,看着又一轮拼杀在新的角斗士之间展开。

  此前,王女还未曾亲眼目睹过角斗场上人与人、人与兽类的厮杀,因为先王在位时下令限制角斗表演,反对在节日庆典上开放角斗场,更别提带着年幼的女儿出来观看了。

  他的原话是

  让鲜血染红庆典,这就是你们的虔诚,就是你们希望神灵看到的盛况吗?

  一锤定音,角斗场就此沉寂。

  然而当霍斯特握住权柄,角斗表演重新放开,尽管不复几代以前的热度,也到底是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艾琉伊尔收回目光,感觉到城主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视线再次掠过,带着明显的恶意和跃跃欲试,她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王女眸色沉冷。

  她将餐刀捏在手中把玩,默不作声地抬眼打量城主。

  很弱,满身都是破绽,身后的侍卫摆着护主的姿态,却明显心不在焉。

  哪怕不用这柄餐刀,不动用任何兵刃,王女也有绝对的把握让城主死在这里。

  可是不行真动手杀了霍斯特的子侄,就是在给他送把柄,艾琉伊尔并不想将自己的思维方式拉低到与城主同样的水准,权衡片刻,不怎么遗憾地放弃了。

  没关系。

  只要不让人死,多的是办法,保证能让城主牢牢记住这一天,以后一见到她就怕得发抖。现成的快捷方式不就摆在眼前吗?

  王女低下头,神色平静,她用餐刀划开食物的肌理,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

  还好今天洛荼斯不在。

  虽然洛荼斯说过,她的目光会始终注视着自己,但艾琉伊尔并不认为每个举动都会被收入神灵眼底。

  更何况,只要不是身在现场,某些东西就不会感受到。

  艾琉伊尔将食物送入口中。

  涂抹肉块的蜂蜜沾染在唇上,透明如口脂,王女探出一点舌尖将其舔去,嘴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弧。

  事实上,有些东西哪怕神灵身在现场也不会发觉,比如现在的洛荼斯,就没有看到王女这点细微的面部表情。

  因为她的灵体正站在王女身后。

  半透明的手虚搭在艾琉伊尔双肩,洛荼斯垂眸看着死战拼杀的角斗士。

  一轮,两轮。胜者不见欢呼雀跃,败者就算没有当场身死,也无力再战,城主便会漠不关心地吩咐将他们拖走喂食野兽。

  鲜血渗入积雪,丝丝缕缕,或许早已将雪层下铺满的细沙染红。

  这座角斗场当然没有保留到后世,现代人能看到的,只有阿赫特城中角斗场的断壁残垣,以及零碎的记载。

  文献中这样形容古索兰的角斗场

  人和动物在这里争夺活下去的希望,血液将沙砾染成鲜红。

  尽管每一次大型活动后都会更换沙子,血迹还是渗进地面,积年累月,暗红色深入大理石,无论如何用力擦拭也无法去除。

  洛荼斯无声轻叹。

  当时的她阅读这段描写,触目惊心,此时却堪称淡漠,若要论有什么情绪,大概是悲悯吧。

  视角终究不同了。

  洛荼斯这么思索过后,一转眼察觉到王女周身毫不掩饰的冷意,不由得开始担心艾琉伊尔的情绪。

  回过神来,洛荼斯自己都不得不为视角的区别对待而扶额,哭笑不得。

  总觉得,在人间,艾琉伊尔就是她保留身为人的视角的基石,以王女为中心辐射,她得以用带有人情角度的目光看待周边。

  洛荼斯俯下身,从背后给了王女一个轻轻的拥抱。

  灵体的触碰,对方当然没有察觉,但洛荼斯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勾起淡色的唇轻笑。

  艾琉伊尔下意识肩背微绷,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过周围,没发现哪里不对。

  错觉?

  不像。果然不能因为城主不高明的态度而轻视,万一对方留有后手,就不是看走眼那么简单了。

  城主花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享用完他的餐点,而这时,角斗场中已经进行了三轮搏杀。

  雪还在下,却遮不住场中落满的血迹。

  城主用丝巾擦了擦手,给侍立一旁的角斗场管事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指挥奴隶拖走死者的尸骸,在他的吩咐声里,角斗场一侧的门缓缓升起。

  最先响起的是一声兽吼。

  不算激烈,但食肉兽类的食欲、捕猎欲和野性在这一声低吼中传达得淋漓尽致。

  一头黑豹从门后的黑暗之中缓步走出,它的后腿被镣铐束缚,锁链一直延伸到门内。

  这种铁链的长度恰好允许它在场地上自由活动,让角斗士没有躲避的死角,也不会任由猛兽扑上席位,惊扰观众。

  黑豹走到场地正中,幅度很小地跺着前爪,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但它确实很饿了,很快就伏下前半身,舔舐雪地上残余的血。

  城主这时才将眼神放在王女身上,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艾琉伊尔,是吧。

  艾琉伊尔偏过头,友好提醒:这位城主,你该称呼我为殿下。

  殿下?城主不可思议地质问,好歹对自己的身份有点正确的认知,你是霍斯特陛下的什么人?他们叫你一声王女,你真以为还是先王在的时候?

  城主身后,一名幕僚倒吸一口凉气,不忍直视地挡住了脸。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一定要跟上来?城主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就没想过王女一怒之下动起刀兵该怎么办

  诚然,这样不理智的做法可能给王女本人带来麻烦,可万一对方不顾及这些,就算霍斯特陛下事后算账又有什么用,他们在场的已经没命了啊!

  幕僚悄悄后退一步,想着要不要找借口远离是非之地,明哲保身。

  城主咬牙瞪着艾琉伊尔,转念一想,又诡异地收敛了脾气,恶劣笑道:想让我叫你殿下,可以啊,看到下面那头豹子没有

  你要是能赢了它,我叫你一百声殿下都没问题。

  艾琉伊尔挑眉。

  她向椅背上轻轻一靠:说话当真?

  城主极尽嘲讽之能事:你自己下去和那个畜生打一轮,不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还嫌不够,转向商队主人火上浇油:大商人,借你的护卫表演一场斗兽,不同意就把你也丢下去!

  商人:

  商人端起茶碗,一语不发。

  就连洛荼斯看城主的神色,都变得略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