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嗨,裙子先生第33节(2 / 2)


  她直起身,看着朱母沧桑的眼睛,诚恳道:“我会做一篇如实的报道。”

  朱母和朱婉柔打量了厘央一会儿,最后将目光落在蒋树的裙子上,眸色微动,对视一眼,都红了眼眶,终于点了点头。

  厘央看到她们的目光,有些明白下车前蒋树为什么突然找了条裙子穿上了。

  他们和朱母、朱婉柔来到一个寂静的角落坐下,蒋树临时充当起了摄像师作用,举着摄像机对着她们。

  厘央先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让她们适应了一下采访的节奏,然后才开口询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朱韫喜欢穿女装的?”

  通过刚才的问题,朱母和朱婉柔见厘央对朱韫有一定的了解,都放下了戒心,愿意配合,也愿意如实说出朱韫的情况。

  朱婉柔捏了捏眉心,疲惫开口:“韫韫从小就喜欢穿女装,享受穿女装的乐趣,我们试图改正过,但是没有用,他非常喜欢我和妈妈的衣服,还有高跟鞋。”

  厘央问:“他是异装癖,还是跨性别者?又或是两者都是。”

  只有正式而直接的问出问题,才能让观众直面了解朱韫的情况。

  朱婉柔顿了顿,“应该是异装癖,我妈当初带韫韫看过心理医生,医生是这么说的。”

  朱母在旁边点了点头。

  厘央放轻声音问:“你们知道朱韫第一次想要自杀是为什么吗?”

  朱母眼睛含泪,擦了擦眼角,“韫韫因为喜欢穿女装,上学一直被排挤,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穿女装的欲.望,所以越来越不愿意上学,他性子很内向,也不爱说话,后来他开始穿女装直播,装作女生的样子,渐渐找回了自信,性格变得开朗很多,我们本来支持他,也为他感到开心,可是后来……”

  朱母说不下去,朱婉柔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接着说下去,“韫韫做直播的时候一直扮作女生,偶尔会做吃播,他前段时间在烧烤店直播吃东西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小男孩到处跑,撞在桌子上差点被炭烫伤,韫韫急着救他,冲过去的时候把头上戴的假发甩掉了,手背还被烫伤了。”

  朱婉柔叹了一口气,“这一幕正好被直播了出去,韫韫的粉丝都知道了他男扮女装的事,那个小男孩看到韫韫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小男孩的母亲虽然感谢了他,但也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赶紧把小男孩带走了。”

  “韫韫的粉丝情绪很激动,从那天起直播间里每天都乌烟瘴气,基本都是骂他的,什么污言秽语都有,韫韫再次变得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其实韫韫直播从来不收礼物和打赏的,他就是太寂寞了,想找人说说话,也希望有人能认同他穿女装的样子。”

  朱母低声啜泣,“韫韫自杀那天其实怪我,我看韫韫总不出门,所以劝他多出去走走,然后我就出去买菜了,回来的时候韫韫就已经坐在天台上想要自杀了。”

  厘央低声问:“你们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朱婉柔抬手捂着脸,“韫韫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他直播间里的男粉丝,男粉丝认出了他,出言侮辱,还打了他,他一时想不开,才会想要跳楼。”

  厘央又问:“网友很好奇朱韫在天台的那一个小时在想什么。”

  厘央问得比较婉转,其实这是引起争议的一个热点,很多人觉得朱韫是故意引人聚集。

  朱母解释道:“韫韫那天一直没有跳,是看到楼下有很多邻居小孩,怕吓到他们。”

  厘央点点头,“你们那天是怎么将朱韫劝下楼,让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这也是网友一直好奇的问题。

  朱婉柔掩面哭泣,渐渐泣不成声,“因为我告诉韫韫,如果他从那里跳下去,整栋楼的房价都会降下去。”

  厘央震惊了两秒,才继续发问:“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跳?”

  朱母嘶声开口:“我丈夫过世的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很苦,家里很拮据,幸好韫韫和婉柔长大后很孝顺我。”

  “这几年我腿脚不好,家里住在顶楼,爬楼很辛苦,婉柔就想凑钱帮我换个住处,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她再添些钱,买个矮点的楼层。”

  “如果家里的老房子不值钱了,那么我就买不上新住处了,而且街坊邻居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韫韫向来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当然也不想影响到其他人。”

  厘央心中触动,给了朱母和朱婉柔一些缓冲情绪的时间,然后才继续发问:“可以说说朱韫为什么会再次选择自杀吗?”

  这个问题基本是直面了宜城电视台这次的错误,如果提及,必然会提到宜城电视台在这次事件里充当的恶劣影响,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正视了这个问题。

  朱母痛哭出声:“我已经把家里的电视、网络、手机都关掉了,可还是让韫韫看到了网上对他的质疑和诋毁,那个姓孙的记者一直给他泼脏水!他承受不了那些恶意,才会再次自杀的。”

  朱婉柔在旁边跟着哭了起来,喃喃道:“韫韫也不想穿女装的,可是他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他真的很想获得认同感,很想交到朋友,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想像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的活着。”

  “韫韫如果有什么错,我代他道歉,大家要骂就骂我,都是我教的不好。”朱母抬起猩红含泪的眼睛,对着镜头,哀声恳求,“求大家放过我的孩子吧。”

  最朴素的话,往往最令人动容。

  画面停在朱母苍老而恳切的面容上。

  采访结束。

  厘央留下来跟朱母和朱婉柔确认采访稿。

  蒋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想到吸烟区去,他抬脚往前走,路过朱韫的病房,发现朱韫已经醒了,正呆呆地望着屋顶,神色空洞。

  蒋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掐了烟推门走进去。

  朱韫缓慢转头,首先看到蒋树身上的裙子。

  他精神一振,抬头望去,蒋树站在床边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一丝桀骜,周身气场自信而强大,不像他畏畏缩缩,穿裙子的时候总是低垂着头,手指紧张的揪着裙摆,旁人的目光只要落在他身上,他就会紧张的想要逃跑。

  蒋树看了朱韫一会儿,手撑在床边,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你都不能正视自己的喜好,凭什么让大家接受你?”

  朱韫眼睛睁大,双手不自觉握紧床单。

  蒋树淡淡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你先接受自己,别人才能接受你。”

  _

  厘央收拾好采访的东西,跟朱母告别。

  蒋树把东西都接过去,自然而然的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