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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就是和时珣想象中一样的发展。

  江未迟走进那片黑暗,反手关上了门。他知道时珣是在尽可能地练习适应这种大概不会有人能够适应的现状。

  他向着时珣的方向摸过去,扶着时珣的腿坐在了地毯上。歪头倚靠着时珣的腿,感觉时珣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江未迟能够从这种触碰中感受到亲昵,还有细微的颤抖。

  被雄狮抬起毛绒绒的爪子贴贴了。

  江未迟亲吻时珣的手心。轻微又细碎的触感让时珣新增的伤疤敏感地痒起来。

  我错了,江未迟拢着时珣的手,仰头看向时珣眼睛的方向,不要不开心了。

  时珣从喉咙间应了一声,又说,你都不着急来找我。

  江未迟难得放松下来笑了笑,我还要赚积分养崽呢。

  时珣也忍不住笑了,好吧,原谅你了。

  春季赛的季后赛即将开始了。TimeStone在CRE局势并不好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出现在首发名单当中。

  CRE正式入驻杭州的第三年,他们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西湖。

  训练结束已经是清晨,江未迟和领队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和已经太久没出过基地的时珣出去走一走。

  春末没有了寒意,温凉的空气笼着一层薄雾。江未迟把卫衣外面的外套脱下来,半搭半裹在时珣的右臂上,被时珣的手将他的手也捉进来。

  江未迟能感觉到时珣的手在抖,但依然握着他的。

  时珣望着湖面,恍然自己很久没有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了。他感觉到江未迟的手指收紧了一点点,听到江未迟问,崽崽,你想退役吗?

  时珣叹了口气,也很坦诚,想过,但总还是不想的。

  你很担心自己的状态,觉得在做没用的事情,所以在退步了吗?江未迟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有些话不说出来面对,是无法解决的。

  时珣想了想,没有去回答这一句话,而是继续说起了自己对于退役的想法。

  退役这种事情,作为一个选择,很难不去想的。当初他们都退了,我就想着,我真的非要冠军不可吗?

  他笑了笑,好像在自嘲,却又很坚定,这段时间也总想,但我还真的是,非要不可。

  把这句话说出来,时珣好像放松了很多,他知道小辅助在听。

  这些年经过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也想了非常非常多。很多时候把想要拿到冠军宣之于口好像是可耻的,所以我也不再提了,很没有意思。像是我们到现在还被叫一电一样,还有你之前被人扔刀子,我真的特别生气。想要成为第一,想要拿到冠军真的有错吗?

  我对这种扭曲的评价生气,也对我自己生气。如果我再坚持一些,也许就可以改变点什么。我就在想,我真的做到了些什么吗?

  我会想到退役,然后又因此很愤怒。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些负面的情绪。

  想要每时每刻都做有效的训练,而不是困在这样的境况下,去做妥协的训练。我这个年纪,就算没有这些伤病,其实也不可能再坚持多久了。所以我真的,会有点怕。

  天赋让我走到这个位置上,但是现在不要说天赋,我连最基本的操作都要勉力维持。我都开始忍不住去想,能不能有一点点的幸运啊,痛也好什么都好,只要不再抖了。

  江未迟知道,时珣所表达出来的,大概是他所感受到的很少一部分。只是听来已经如此令人心疼,那么时珣所真正经历的煎熬会有多少呢。

  永远有人正年轻。

  永远有人十八岁。

  江未迟觉得老将不死好像是一个和现实相反的寓言。从来不认命的时珣,也会想到,去求一点幸运。

  他开口,认真地看着时珣,小珣,无论别人怎么想,我都认为你是最顶尖的那一个ADC,你在这个位置站了这么久,并不是由天赋来维持的。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与当初相比变化了很多,真正积累下来的并不是天赋,我们所依靠的也远远超越了天赋。

  一路到了现在了,依然会痛,会害怕,会难过,会在一些地方妥协,但你绝对不会离开赛场,因为你已经不知道怎么离开了,不是吗。

  江未迟握紧时珣的手,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在传达,所以,我不允许你低头,除非是看向我。

  时珣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解开了。

  江未迟的眼中只有时珣的影子,你是TimeStone,是时珣,是我的ADC,又或者你可以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职业选手,不要害怕受阻的自己。

  我明白情绪的不可控,时珣你要相信我,再难我也不会让你放弃的。

  时珣的声音不稳,带了一点鼻音,他说,好。

  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掩饰着问了一句,江未迟,你在求婚吗?

  江未迟倒是面不改色,还没拿到MVP戒指,不急。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97章 无人看好

  CRE整个春季赛常规赛几乎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并不是成绩有多么差,而是每一场比赛看起来都无比费力。

  随着赛程的不断推进,江未迟的表情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上场前的简单化妆之下透出的黑眼圈颜色已经是越来越深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好像能够挤出所有的精力和时间,训练赛、rank和与时珣相关的一切都被他处理得滴水不漏。赛后的麦克疯也充满了他指挥的镇定声线,CRE已然成为最安静的比赛队伍,所有人都被他带着连nice都说得很淡定,完全不用喊的。

  江未迟知道他自己在发疯。

  但是每一场、每一场比赛结束,他对着台下鞠躬或者向退场通道走的时候,都很难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想念时珣,想念TimeStone,想念他共同打了600多场比赛的ADC。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机会说出那句因为我的AD是TimeStone了。

  有的时候他都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稍微担心自己是不是显现出了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狰狞或者狼狈。

  能动用的关系都被他用起来了,能托的人也都托了。各方其实都在努力,但这个领域加上时珣的职业所限,至今没有解,没有回音,没有办法让TimeStone回到赛场。

  很多时候,江未迟会被忽略。他的位置被忽视,作用不明显,好像他的梦想也是不太存在的。在无冠之下的悲情选手,常常也不会把他列入其中。

  打了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人会再去提及他的冠军梦了。

  显现出原本的锋芒,还要被攻击,被用世界第一辅助来嘲讽。

  江未迟并不在乎。他的梦与渴望交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而他的冠军梦与时珣的夙愿融为一体,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结合。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当然也不做一个人的梦。

  很合理。

  所以他也要用尽全力去支撑这个梦。